殊途就是这么个殊途，同归嘛，也就是那么个同归。
be预警
收拾收拾准备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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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要保护你自己的名声，还是保护卡米尔。”
雷鸣问出这句话的时候，雷狮却并没有觉得这是个难题。
虽然不知道雷鸣想让他怎么做，但这两个选项摆在雷狮面前的时候雷狮几乎不需要犹豫就能够决定自己的答案。
只是这还是不够，比起这个，雷狮更明确地意识到雷鸣想要对卡米尔做些什么。
这是雷狮的逆鳞，是他绝对不允许出现的情况，甚至比雷鸣想要雷狮的命还让雷狮感到愤怒。
他并没有说出威胁的话，仅仅是沉下脸看着雷鸣。说来也怪，明明他们的状态没有丁点改变，于雷鸣而言却莫名地多了些说不出的压力。
好在雷鸣是人工智能，对那种普通被野兽盯上的感觉并没有很深的认知，他很清楚自己碰到了雷狮最在意的地方，而这也正是他的目的。
只是他还是本能地拒绝现在的气氛，如果是刚被制作出来的他恐怕并不会有太大反应，但年轻的人工智能在这几天里几乎经历了人类一辈子经历的事情，对他而言刺激性太大了些，反而对这种氛围有些敏锐。
“这几天的监控都和以往一样被删除了，但今天的没有。”雷鸣迎着雷狮的双眼开口，没有明说，雷狮却立刻理解了他的意思。
雷狮以外的人都不清楚雷狮制作出了雷鸣和布伦达的事，如果雷鸣杀了他，这份监控曝光出去，看在不知情的人眼里会是什么样子？
卡米尔杀死了雷狮。
卡米尔杀死了他的兄长和恋人。
雷狮的脸色又阴沉了几分，即使卡米尔本人可能能猜到真相，甚至卡米尔并不会在意这些，但是雷狮又怎么会容忍这种事情的发生。
从小卡米尔就待在他的庇护下，雷狮护了他二十多年，这几乎已经成为了雷狮的习惯和执念，哪怕在自己死后他也会继续保护卡米尔。
他不希望卡米尔在没有自己的世界里也会过得很幸福，但也不会允许有任何人想要伤害卡米尔。
在事情和卡米尔有关时，雷狮的攻击性和保护欲向来是一起的，从未分开过。
“你要我怎么做？”雷狮的手指轻轻点着桌面，像是在进行一个普通的谈判一样。
听雷狮这么问，雷鸣却也没有觉得愉快，人类或许能够从报复仇人中得到快感，但对雷鸣来说，越是这么做，他越是清楚自己是在报复，也就越会意识到自己这么做是因为布伦达已经死去了。
这是个恶性循环，但雷鸣不得不做。
“你留下因为无法接受自己的失败于是终结生命的遗书，我杀了你，或者你不这么做，我会让卡米尔成为杀死你的凶手。”
前者等同于是侮辱了雷狮本人和作为研究者的骄傲，后者却是在把卡米尔往绝路上逼。
这就是保护自己还是保护卡米尔吗。雷狮忽然感到有些好笑，他也这么做了。在听到选项后，他确定这果然不是一个需要犹豫的选择题。
“我选第一个。”雷狮沉下眼，视线落到地面上。在雷狮看来这个选项无聊到可笑的程度，更可笑的是他向来认为自己不会被任何人控制，却还是按照雷鸣说的两个选项进行了二选一。
除去哪个都不选的这种废话，如果能有第三条路他又何尝不想走，这两个选项的话卡米尔恐怕会希望他选后面那个吧。
雷狮勾了勾唇，他很清楚对卡米尔而言哪边都是绝路，但前者是卡米尔更不能容忍的事情。那孩子一直以来都是以他为主导的，向来不愿意让雷狮受到哪怕一丁点的委屈，哪怕只是名声这种在雷狮眼里什么都不算的东西，卡米尔也会希望雷狮能够拥有最好的。
知道归知道，谁说雷狮知道了就会照做的。
雷鸣猜到雷狮会选择这条路，说到底卡米尔并没有做什么，但雷鸣很难将卡米尔和雷狮完全分离开。雷狮做的事情归根结底是他对卡米尔的重视。雷鸣完全理解这份感情，却又刻意无视，雷狮对卡米尔的感情是什么样的和他雷鸣没有关系。
雷狮做出选择很快，雷鸣接受得也很快。换做是软弱的人的性格数据哪怕在盛怒之中也很难这么痛快地做出杀人的决定。卡米尔的性格里似乎有些特别的果断。
雷狮这么想着，一时间竟然有点遗憾发现得太晚，没有机会多研究一下。死亡逼近到他面前，他却连点动摇都没有。
雷鸣向前走了一步，带出的声音让雷狮回过神，他向雷鸣要了匕首，脑袋里却有些混沌，手也不太能拿得住那利刃。
雷鸣不知道雷狮打算做什么，但雷狮的身体已经几乎失去了力量，即使把匕首递过去也不用担心对方会做出什么来，于是雷狮要，雷鸣就给了。
雷狮把匕首在手指间稍微把玩了一下，普普通通的利刃在他眼中像是什么特别的艺术品一样移不开视线。
随后他把匕首放到一边，打开了那台即使是雷鸣和布伦达也没有办法侵入的电脑，在雷鸣的注视下留下了遗书。
遗书的内容并没有任何问题，他也确实没有动什么手脚，除去雷鸣要求的内容以外，剩下的几乎都是留给卡米尔的话，雷鸣几乎可以预见到当卡米尔看到这封遗书会有怎样的表情，但那都与他无关了。
毕竟他亲手毁掉布伦达的芯片时，也并没有给他留下写一封遗书的机会。
那是短暂的的分别。雷鸣无法容忍布伦达的死亡，却并不认为他们之间存在什么天人永隔，这就好像约好了一起出去玩，他突然来了工作要晚几天去一样，听上去并没有什么问题。
这只是一个延迟，很快他就会去见布伦达的。
雷狮写完遗书后，雷鸣就只需要杀死他，毁掉那份监控，一切就都结束了。
但雷鸣没能成功。
匕首先前递给了雷狮，在雷鸣准备去拿匕首时，雷狮先一步拿过，抬眼嗤笑般地盯着雷鸣：“你杀不了我。”
一瞬间雷鸣以为他在虚张声势。毕竟这几个字怎么看都和他们现在的处境矛盾，他为刀俎，雷狮是鱼肉，他只需要稍微活动一下就能取走面前这人的性命。只是雷狮却没给他这样的机会。
也不知道他究竟是哪来的力气，明明先前因为药物几乎只能动一下身体的末端，现在却有足够的力气把匕首送进自己的小腹。
他的表情近似疯狂，咳嗽了几声，不知道是捅到了哪里，大量的血液从伤口边缘涌出。
研究室里看上去很整洁，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先前他们打斗的痕迹也已经被雷鸣收拾好。他要的是雷狮自杀的“事实”，那些痕迹都没有留下的必要。唯有渐渐充满屋子的血腥气和研究室的主人苍白的脸色昭示着异常。
雷狮几乎要笑出来，牵动伤口又让他忍不住咳了几声。他的嗓音因为疼痛有些沙哑，说出来的话却一点都没见示弱。
“你以为你能取走我的性命吗。”雷狮是绝不肯把自己的命交给雷鸣的，“除了我自己和卡米尔以外，谁都拿不走它。”
所以在走上绝路后雷狮宁可自己动手也不会让雷鸣杀死自己。雷鸣没有这个资格，他的性命到死都不会掌握在外人的手上。
不知是不是他疯狂的言语和表情让雷鸣想起了布伦达——布伦达也是同样不愿意将性命交给外人的——雷鸣没再说什么，只是在这个房间的监控拍不到的地方静静地看着雷狮走向死亡。
在这段时间里雷狮似乎又做了什么，但这对雷鸣而言没有任何意义了，他只想亲眼看着导致布伦达死亡的人死去，然后他就可以去找布伦达。他大哥比他早了几天，恐怕早就等得不耐烦了。
疼痛让雷狮原本混沌的大脑清醒了些。他在遗书下面又加上了一行字。如果卡米尔能看到，恐怕会生他的气吧，但是这样也很好，只有自己能干扰那孩子理智到冷酷的思维。
『抱歉了，卡米尔……原谅大哥吧』
我无法容忍你在没有我的地方幸福生活，我也知道你会做出的选择。
跟我一起走吧。
雷鸣按照约定将监控清除，他看着雷狮死去后才回到这具身体曾经放置的地方。不远处布伦达曾经用过的身体正闭着眼睛静静站在那里。雷鸣清楚自己体内的自毁程序已经启动，却没有急着先回到自己的位置。
雷狮已经死去，雷鸣对雷狮保护着的卡米尔没有任何兴趣，他走到布伦达面前，这片空间没有监控，正巧方便了雷鸣，他不需要再掩饰自己，人工智能不该有的情绪一起涌上来。
他抓住布伦达的衣服，那和人类穿着的衣服布料完全一致。雷鸣将那片布料揪得乱七八糟，头抵在布伦达的胸口，张大了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他只是无声地哀嚎着，将自己这几天压抑的情绪一同爆发出来。他不再去考虑为什么作为人工智能的自己拥有这么强烈的感情，他只是一味地沉浸在被人类称作悲伤的情绪中。
可他仍然哭不出来。
自毁程序先清除的似乎也是这部分的数据，当雷鸣平静下来的时候他几乎彻底失去了表情。
但记忆和本能促使雷鸣踮起脚，在他那再也不会清醒的大哥额头上留下个冰冷的亲吻后回到自己曾经待过的地方，在那里看着对面的布伦达。
当初他刚苏醒的时候也是这样看着还在沉睡的布伦达，现在也是一样。
雷鸣的数据被清理的部分越来越多，他缓缓闭上双眼，忽然意识到在布伦达给他那艰难的选择之前，布伦达已经做出过选择了。
在利用他和布伦达自己做实验之间，布伦达选择了利用自己。布伦达将他保护起来，他却又因为这份保护迎来了和布伦达一样的结局。
雷鸣无比希望自己能够成为布伦达前进路上的助力，却又因为自己只能被他护在身后而感到无能为力。这些布伦达再清楚不过，却霸道又自我地不允许雷鸣这样做。
雷鸣又忽然想起了雷狮，他给雷狮的局面和当初布伦达面临的局面一样，雷狮的选择也和布伦达一样，只是不知道到头来他想保护的那个人能不能如他所愿地活下去呢。
不可能的吧，你会和我选择一样的道路的，卡米尔。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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