雾云本一家@宝可梦地平线绝赞热恋中

中秋快乐！

如你们所见，这是个新坑，先不说填不填，反正我挖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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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原罪（上）

“只要你诚心祈祷，全知全能的神会宽恕你所有的罪孽的。”

大人们这么说着，眼中含着泪水，孩子们懵懂的在地上跪成一排，细数着自己做的错事，乞求着神的宽恕。

卡米尔并不是他们中的一员。他的双亲早亡，没有人会带着他在神明面前祈祷，而城里的人们也都不喜欢他。他总是一个人跪在一边，默默地低头祈祷着神明能将他带离这里。

可是神明大概是不存在的吧。回到家的卡米尔依旧会被收留他的人逼着去做饭，打扫房间，他被安排了太多的任务，只有祈祷的这段时间他才能稍微休息一下。

雷狮就是在这里看到卡米尔的。

在所有的孩子们都被大人带走之后，卡米尔还跪在原地没有动。即使知道回去太晚的话等待着他的会是一阵毒打，他也想再待一会，他本能地感觉到这么做会有什么特别的事情发生。

“真是有意思，一个恶魔的孩子居然会向神祈祷。”

空旷的教堂里突然传来了人声。卡米尔被吓了一跳，祈祷被迫停止让他有些不快地皱起眉，看向发声的地方，那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了一个人影，看上去是个比他大了点的少年，正坐在窗台上晃着腿，脸上带着显而易见的嘲讽表情。

恶魔的孩子，这是城里的人们对卡米尔的称呼。他父母早亡，被亲戚收养后那一家人也灾祸不断。这样的孩子往往会被人避开，并赋予扫把星的称号。

卡米尔的情况还稍微不同。他自己并不清楚，但是曾经有人说，看到过他在晚上，在所有人都沉睡之后离开家，走向城外。

有人说那时候的他双眼泛着不自然的光，有人说看到他身形僵硬，甚至还有人说他身后出现了一双黑色的翅膀。各种奇奇怪怪的传言被强加在六岁的孩子身上，他没法反抗，只能连带着那个“恶魔之子”的称呼一起全盘接收。

正是因为这些传言，导致他不敢住在谁家太久，只能靠着劳动来换取一个短时间的住处。

面前这个人显然不是他们城里的孩子，却不知为何知道他的这个称呼。这并不是什么值得开心的事，被打断了祈祷更是让卡米尔难得的心情有些差。

卡米尔站起身准备离开，那个孩子却从窗台上跳下来挡在了他的面前。他皱着眉头看向对方，眼中有着一闪而过的不耐烦。

“还是太容易被看穿，不过就你这个年龄来说已经不错了，可以养一养。”对方自顾自地说完，朝卡米尔伸出手，“我叫雷狮，是个恶魔。”

这是嘲讽的意思还是字面上的意思，卡米尔并不清楚，自称雷狮的少年显然没有多好的耐心，看卡米尔不伸手就抓着他的手强行握住摇了摇。

卡米尔面无表情地看向雷狮，这个人实在太古怪，做事不按常理出牌，看他的表情里没带着什么恶意，却也没有什么善意。卡米尔第一次被人带着这种表情打量，横竖现在回去也会被打，再多耽误一点时间也没什么区别，他索性就站住不动，任凭雷狮打量。

他没有错过雷狮那句养一养，像养宠物一样的说法并没有激起卡米尔的不快，在城里的人们也几乎没有谁会把他当成一个人类，而卡米尔早就已经习惯了周围人的这种态度。

只是他并不知道雷狮想做什么。他的手还被雷狮握着，比他大了一号的手紧紧拉着他的手，他抽了两次竟然都没有抽出来，甚至对方还有越握越紧的趋势。

卡米尔张了张嘴，却只能发出无意义的单音节。幼时没人教他说话，也没有人会听他说话，长到现在他说话的次数几乎可以说是屈指可数，现在需要说话时，他居然不知道怎么说好。

雷狮皱起眉，低头盯着卡米尔的眼睛：“不会说话吗？一句都不会？”

卡米尔摇摇头，他只会说简单的词语，能流利说出来的只有一句话，是他每次祈祷的时候都会在心里说的那句话。那是应该说给神听的话，而不是给面前这个自称是恶魔的人，他期盼着神来带他走。

雷狮扯着他的手转身往外走，卡米尔被他拽得一个踉跄，努力快步跟了上去。前面的雷狮似乎察觉到他的费力，放慢了脚步，拉着卡米尔的手也稍微放轻动作。

“去哪？”卡米尔说不出来完整的话，只能尽量简短地表达自己的意思。他四下看着，考虑着如何挣脱雷狮的禁锢——即使这个地方再怎么糟糕，好歹也是他熟悉的地方，如果跟着雷狮走，恐怕连逃走都不知道往哪边逃。

雷狮停下脚步，回头看向他，表情疑惑：“当然是回我家，怎么，你还打算留在这里？”

卡米尔有点反应不过来，面前这个人自顾自地说了一通话之后就理直气壮地想带自己回家。他看向雷狮，歪着头表达自己的疑惑。

雷狮想了想，选了个比较清楚的解释：“那群人类说的没错，你不是人类，你是恶魔之子，而我是恶魔，我们是同样的。”

卡米尔的心里突然有个想法，他愣愣地看着雷狮，犹豫了片刻，没头没尾地问了句：“不是小孩？”

雷狮轻松地听懂了卡米尔的意思，有些好笑地摇摇头。真要论起年龄，他又怎么是这群人类比得上的。这次他听说这个城市里出了个新生的小恶魔，又想着孩子的样子比较容易让对方放松警惕，这才变成七八岁的模样来试图引诱卡米尔和他回家。

“恶魔是可以改变外形的，我可不是看上去那么年幼。”他这么说着，然后看到刚刚还警惕的不得了的卡米尔突然用另一只手握住了他的手，眼睛里居然带上了点难过，抿着嘴唇犹豫了半天，小心翼翼地开口。

“父……亲？”

雷狮一时间愣住，好气又好笑地想看看面前这个新生的小恶魔脑袋里究竟是些什么东西。他可以对撒旦那老头发誓他不是这个小家伙的父亲，他甚至还没有伴侣，哪来这么大的孩子。

只是这个小家伙看起来并不好拐走，如果不是他误会自己是他的父亲，恐怕根本不会主动接触他，保持着误会比较容易带他回去，但是雷狮实在不想莫名其妙地多个儿子。

“我不是你父亲。”他皱着眉头看着卡米尔，在卡米尔失望地试图收回手的时候抓住他的手，把他拉向自己的方向：“我是你哥。”

“哥？”卡米尔下意识地重复着。他没见过自己的父母，也没听谁说过自己有个哥哥，只是看着面前雷狮的双眼，他竟然不自觉地点了点头，认同了这个说法。

“这下可以跟我回家了吧。”雷狮有些不耐。他这次出来的时间已经比预期长太多了，如果不是心有顾忌，恐怕他早就用暴力手段强行带走卡米尔了。

卡米尔却还是没有动。收留他的亲戚曾经也说过带他回家，只是他带来的却只有不好的事，如果面前这个人知道了自己会将不好的事带给他的话，他以后一定也会后悔带走自己的。

“我，不详，坏事。”他一个词一个词地往外蹦，他并不喜欢两只手都被雷狮抓着的感觉，却又挣脱不开。他每说出一个词，雷狮的手就抓紧一分，直到最后卡米尔忍不住皱起眉，“痛。”

雷狮松开手，卡米尔的手腕上已经被捏出了红痕。他似乎是不屑地哼了声：“什么不详，我可不怕那些，你以为我和那些脆弱的人类一样吗。”他对自己的能力向来有着近似狂妄的自信，更何况恶魔本就乐于和负面的事物打交道。

他说他不怕。卡米尔怔怔地看着雷狮。这是他有生以来第一次被人要求做什么，也是第一次没有被人避开，雷狮和那些人不一样，哪怕自己真的是不详的人，他也能接受自己。

雷狮看他发愣，忍不住嗤笑出声：“区区人类说的话你也会信？你的神不是说什么众生平等吗，他没保佑你？”

卡米尔沉默下来。他不知道多少次向神祈祷，希望神能带自己离开这里，只是也许他真的是恶魔之子吧，神从来没有理会过他的祈祷。

雷狮看他这样，也知道卡米尔这几年里并没有得到过一个恶魔该得到的教导，他甚至连一个同龄的人类孩子都不如，和这样一个孩子争什么神和人的也是浪费时间，不如将他相信的所有东西通通击碎重铸还要来得快一些。

“喂。”雷狮在卡米尔面前恢复了成年人的样子，他将年幼的小恶魔抱起来，强迫他和自己平视，在小恶魔有些不自在的表情里开口。

“既然你的神都放弃你了，就别再去信什么神了，你可是恶魔啊。”他的语气中带着蛊惑和引诱，试图将向往光明的无知恶魔重新拉回黑暗中。

“不如来信我，只要你还有用，我是不会放弃你的。”他身处在最浓郁的阴影之中朝卡米尔伸出手，身后属于恶魔的黑色双翼打开，遮蔽着窗口投进来的光亮，整个教堂里唯有雷狮那一双眼睛正闪着诡谲的光。

卡米尔的双手抓住雷狮的衣服，在他面前发生的事已经超出了他的接受范围，他本以为雷狮是在说笑，却没想到他居然真的是恶魔。

这孩子一直在向神祈祷，来带走他的却是恶魔。雷狮笑得有些讽刺。没看清这孩子的价值是神的失误，既然到了他雷狮手上，成了他的东西，那他自然就不会给这孩子再回到那边的机会。

“雷……西。”卡米尔说不清楚雷狮的名字，叫出口之后自己都愣了下，抿了抿唇，绕过了这个难关：“哥哥。”

一声哥哥叫得雷狮心情莫名的好，也就暂时没去计较自己的名字被叫得奇奇怪怪。他挑起眉毛，笑着看向卡米尔，嗯了声表示自己还有听他再问几个问题的耐心。

“我有用吗？”卡米尔渐渐有点习惯了开口说话，简短的句子已经可以连贯起来，比起之前只能一个词一个词的蹦让人猜意思好了不知道多少。

雷狮坐到窗台上，把小恶魔圈进怀里。卡米尔看上去比他的实际年龄还要小，抱起来更是轻轻松松，对雷狮来连负重都算不上，一只手臂就可以轻松托起来。

卡米尔越是露出对这个姿势的抗拒，雷狮越是故意一般地把他按进怀里。恶魔骨子里都带些对恶作剧的喜爱，尤其是怀里这明知道反抗无效，却还要做着徒劳挣扎的幼小同类不服气的样子更是让他感到十足的愉悦。

“你当然有用，大用处。”雷狮意味不明地认同了这个说法。他期待着被当成物品一样归类的孩子会对他露出不满的表情，或是干脆做出点什么有意思的反应。

卡米尔的反应确实在别的意义上十分有意思。

他露出几乎可以称作是欣喜若狂的表情，并不在意雷狮话里的意思。卡米尔几乎被巨大的喜悦淹没，甚至于抓着雷狮衣服的手都有些颤抖。他的眼睛里渐渐盈出水光，却强撑着没有掉出来，脸上的笑容收也收不住，和几分钟之前平静冷淡的样子几乎是判若两人。

雷狮无厘头地想着小孩子还是笑起来好看，却不清楚刚刚自己的恶意怎么会造成这样的反应。

卡米尔胡乱地抹去几乎要掉下来的眼泪，他急切地想表达自己的感受，却越来越不知道怎么说好，挥舞着手臂比划半天，却因为差点打到雷狮被按回了怀里。

“你要说什么？慢点说。”雷狮发誓他把所有的耐心全都用在这个小家伙身上了，换做别人哪有在他面前张牙舞爪的资格。他向来不做亏本的事，现在付出的时间和耐心终究会在卡米尔身上讨回来。

卡米尔深呼吸，努力冷静下来，小手紧紧攥住雷狮的手指，声音里带着点颤抖：“我有用，是不是，可以活下去？”

雷狮突然觉得他可能是低估了这个城市里的人类对这孩子的苛刻程度。他低头，正对上卡米尔的眼睛，放慢了语速一字一顿的问他：“他们是怎么说你的？”

卡米尔犹豫了下：“他们说，我有罪。”

雷狮皱眉，有点不以为意：“所以你在这里祈祷？”

卡米尔点点头，每一个人都说他有罪，他没有反驳的机会，只能时常来这里祈祷，希望自己的罪孽能被宽恕，只是他也清楚，即使祈祷了，他的罪也不会被神明所宽恕的，他只能乞求神明真的像大家说的那样公平慈爱，可以将他带离这里。

“传统的七宗罪，贪婪，暴食，暴怒，色欲，懒惰，傲慢，嫉妒。这些是每个恶魔都会有的，你不用在意。”雷狮以为他们给卡米尔强加的罪孽是在这些范围里，却看卡米尔摇了摇头。

“不是这些。”卡米尔轻声说着，看向了雷狮，像是要将他的样子刻在脑海里一般。

这是唯一一个承认自己有用处，可以活下去的人，自己一定要记住他，不管过了多久都不能忘记。

“那你的罪孽是什么？”雷狮也毫不避让地回看着他，看他究竟能说出什么来。

卡米尔的脸上早就没了刚刚的笑容。他恢复了平静的样子，握着雷狮手指的手却不自觉地紧了紧。

“他们说，我的存在，就是原罪。”

TBC